Roni Horn aka Roni Horn:天气,文学与意识捕手
2023-08-03 20:24:42 来源: 互联网
假使在看到RoniHorn的作品时,停留片刻,多瞥上一眼,亦或是产生思索:相同或不同?差池在何处?艺术家的意图就实现了,因为,她坚持认为,“作品与观众之间的联系才是我艺术真正的重心。”与天气、文学勾连——最终都是为了与观众的意识勾连。
(相关资料图)
《双水v.1》
罗尼·霍恩
实心铸造玻璃、磨砂玻璃表面
两件,(直径)142 ×(高)131.3 cm
2013-2015
© Roni Horn.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Hauser & Wirth.
Photo: Roni Horn Studio,Genevieve Hanson.
一个晴天和一个雨天
一个晴天。夏季明丽的光线穿过和美术馆的曲面墙体,投下阴影。RoniHorn的彩色玻璃雕塑,瞬时形如巨大的果冻,甜美至极,等待陌生目光的品尝。
一个雨天。展厅内人头攒动,沉默却四散蔓延。那些晴日里晶莹剔透的高低不等的圆柱体,此时不语,浸泡于沉思般的静寂之中。
和美术馆由安藤忠雄打造
展览开幕的两日间,南方城市顺德展现着雨季的变化莫测。天气瞬息万变,恰好合着建筑师安藤忠雄的心意,他乐于将打造的美术馆建筑体变作光影的游乐场,与外部环境诸如天气、季节、光线等因素连通与交互,让展厅内部避免“白盒子”式的稳固与无趣。
Horn对此十分着迷。提前十五日抵达顺德,与策展团队共同布置展厅,他们尝试过几种照明,最终还是决定使用自然光线。“任何人造灯都不适合RoniHorn那些色彩亮丽且能映照周围环境的作品。因为人造灯在相同的色温下是稳定的,只有自然光才能给你情感,凸显每一件作品的颜色及形状。”和美术馆执行馆长如此解释。
《双水》
罗尼·霍恩
实心铸造玻璃、磨砂玻璃表面
两件,131.4(高)× 142.2(直径)cm每件
2017–2019.
© Roni Horn. Courtesy the artist and Hauser & Wirth.
Photo by JJYPHOTO. ©和美术馆.
是的,那些彩色玻璃雕塑充满了迷惑性:它们像是一汪水,有着清澈至极的光滑表面,又像一块即将融化的冰,显现出立体的、多层次的动感,更像是镜子,映照光线,映照周围的环境,甚至还能从中映照观者自身的形貌。
但在Horn平实的叙述中,它们只是“材料”本身,即玻璃。“玻璃是一种‘超液体’的物质,它永远都不会是坚硬的,只是暂时拥有了一种固体形式的外观,这是玻璃身上本就存在的悖论。”“人们常问:‘这些容器的里面是什么?’起初,我对这个问题十分惊讶——因为它就是玻璃。可是后来我才明白,我在创作中人为地为玻璃打造了一个伪装的身份,这种身份的隐藏充满了趣味性。”
《无题(“山雨之下,女巫比想象中更迷人”)》(局部)
罗尼·霍恩
实心铸造玻璃、磨砂玻璃表面
八件,(直径) 121.9×(高)27.9cm
2018-2020
©Roni Horn.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Hauser&Wirth.
Photo:Roni Horn Studio,Ron Amstutz.
玻璃很简单,正因为简单,它能够被赋予的意义才显得庞杂。Horn的作品曾被误读为“极简主义”,事实上,她的作品在本质上与贾德、安德烈相悖,担任“伪装”功能的是始终变动的外部环境——环境赋予了玻璃材质变色龙般的表象。作品的核心却是稳固的——专注于将外部世界转化为观者内在自我的揭示。
这与Horn多次造访冰岛不无关联。1975年,19岁的Roni从罗德岛设计学院毕业,第一次去冰岛旅行就入了迷,1978年,从耶鲁大学雕塑专业毕业后,她又去冰岛待了半年,骑摩托车漫游,住在一座废弃的灯塔里。往后的近四十年,Horn将冰岛视作精神居所,保持着动物“迁徙”般的节律,一次次回到这座与世隔绝的古老岛屿。
冰岛让Horn从外部世界逐渐回到内心的本质,就比如,她在冰岛的气候中理解和接纳了万物的易变性与不稳定性——“当冰川融化时,只要一点点,地球就会因河流的涌动而颤抖。水从海洋中被挑出来,抛向空中,然后把整个湖泊的水都冲走。你可以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里开车出城,半小时后却被困在暴风雪中。河流可以变成湖泊,田地也可以......这里的天气是致命的,没有任何废话。”
《你是天气,第二部分》(局部)
罗尼·霍恩
66幅彩色照片,34幅黑白照片
26.1 × 21.4 cm每件
2010–2011
© Roni Horn. Courtesy the artist and Hauser & Wirth.
Photo by JJYPHOTO. ©和美术馆.
这种对天气的体验与观察,随后反映在其摄影作品《你是天气》当中。作品以每五张或六张为一组,重复呈现着同一个女性的面孔:在水中,头发微湿,表情略有差异,直视镜头。在展厅展出时,照片往往被放大到真人面孔大小,于是,被镜头捕捉的人仿若也在观察着每一个观者。
Horn在书中写道,“天气比喻着世界环境,也隐喻着个人的生活……”有趣的是,她却从未在作品中直接地表达“天气”这一意象。就像标题所暗示,“你是天气”。二者的勾连极其微妙,犹如天气的差异,人的情绪也存在差异,它们同样细微,同样难以预测,他人同样只能向其臣服……而何以捕捉这些变化?唯有凝视。
狄金森的花园
也是在冰岛,Horn遇见了艾米莉·狄金森的文学作品。她的诗句简洁,“没有结构可以抓住”,“居无定型”,无法“分离、指认、识别”——Horn几乎在读到时就立刻被俘获了。
Horn同时发现,狄金森的生命体验与她构成了某种互文:“她呆在家里,把自己锁在阁楼上的房间里,却是在发明另外一种旅行。这种旅行是如此丰富,关于她自己经验到的一切:一切她所触及的、听闻的、看见的、嗅到的,一切可感的,一切她从自己所在的那条街上了解到的。我把我们的‘旅行’联想到了一起。她的写作跨越时空在冰岛陪伴着我;她的写作是冰岛的等同物;她在自己的房子里理解这个世界,这座房子就是她的冰岛。”
她曾以一组作品《白色狄金森》致敬带来无限启发的狄金森。“花的事业与我们的唯一区别——它们静默无声”,诗人的信件与诗歌,被刻在铝镀塑料的雕塑之上,一面具象呈现以文本,一面则抽象为线条,二者相佐,持续凸显着艺术家钟爱的事物的流动特征。以其字面性、存在性和物质性,Horn的作品展现了诗歌的文学形式,以及雕塑作为物质的诗性。
《答案与提示,No. 419我们渐渐习惯了黑暗—》
罗尼·霍恩
铝镀塑料
181.29 × 5.08 × 5.08 cm
1994/2003.
©Roni Horn. Private collection, New York.
Courtesy the artist and Hauser & Wirth.
Photo by JJYPHOTO. ©和美术馆.
而在另一组作品《答案与提示》当中,文字同样被用作最重要的符号。Horn在一则采访中提到,“现成的表达是一种语言符号,我总是把视觉和语言混为一谈——我从来没有选择一个而不是另一个。语言总是非常自然地渗透到我的作品中,我从来没有设想过,也没有表现出语言和视觉之间的等级关系。”
90年代时,Horn痴迷于这种对文本语义的转化,更多文字深处的复杂意蕴也开始呈递出来:她把李斯佩克朵的短句,做成由单词和短语组成的装置,就像碎片漩涡一样旋绕成环;把弗兰纳里·奥康纳的南方“怪诞”变形处理,创作出雕塑《她的眼睛》;把卡夫卡、屠格涅夫、让·里斯、VS·奈保尔和科马克·麦卡锡等作家的文字,粗暴地拆开再重组成雕塑……这些摘录不仅仅是引文,它们充满了霍恩对恐惧、残酷、死亡、暴力和肉欲的看法,与其说是叙述性的,不如说是隐喻性的。
因而有艺术评论将Horn称作“材料诗人”,这并不仅是因其作品流露的诗性,也在于其创作的逻辑无限接近诗歌。因为,诗歌意味着焦点的减少,是以词句的少引发联想的多,以隐喻串联刻意浓缩的情感,而Horn的作品往往表现以简化的主题和处理手法,却达成了在意义上最大化的复杂。某种程度上,文学赋予她的雕塑加倍的力量,就像一面不断变化的镜子中的两张脸。
非梦,亦梦
展览标题喻示着Horn作品中无处不在的双重性——“非梦 亦梦”(A dream dreamt in a dreaming world is not really a dream ... but a dream not dreamt is)——从70年代末的第一次个人展览开始,Horn就将自己的作品“成对”展出,比如两张极度相似甚或一模一样的照片、或是两个相同形状的雕塑,被或近或远地并列放置。
如果在看到这些作品时,停留片刻,多瞥上一眼,亦或是产生思索:相同或不同?差池在何处?Horn的意图就实现了,因为,“作品与观众之间的联系才是我艺术真正的重心。”
《一对金毯垫,献给罗斯和菲利克斯,v. 2》
罗尼·霍恩
99.99%金箔,完全退火
两件,167 × 133 cm
1994-2021
© Roni Horn.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Hauser & Wirth.
Photo: Roni Horn Studio.
《逝去的猫头鹰》
罗尼·霍恩
2张虹膜照片
29 × 29 cm
1997
© Roni Horn.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Hauser & Wirth.
Photo: Roni Horn Studio/Francois Deladerrière
尽管从杜尚开始,艺术就要靠观者来完成另一半的创作,让观看的人一同参与进意义和价值的生产,但似乎很少有艺术家对“相同形态”的把玩如Horn这般炉火纯青。甚至,更早些时候,她的“成对”以“重现”作为表现形式,是高度概念化的,这也被Horn称为“柏拉图式的形态”,她认为这些外表相似的成对物体既建立了一种内在的联系,又以不同之处形成了某种伪装,拉开了彼此的距离,即“用双重性引发怀疑的情绪。”
比如,早期作品《再现之物》,两个由黄铜打造的窄细的几何立方体,被放置在两个相邻的房间里。她觉得,观众第一次看到作品,和第二次偶遇一件相同的作品时,会产生全然不同的观看体验。因为对相同事物的连续体验,会造成不可逆转的“独特性”的丧失。“先遇到一件特殊的物件,另一件则变成了完全相同的复制品。人获得某种‘特殊’体验的机会,只有一次。”
“同一性的概念是纯粹理想化的。当事物成对出现时,无论同一性多么完美,总会有这个和那个,这里和那里。”总而言之,这是关乎“本体”(identity)的命题。以一种哲学式的慧黠,Horn分别利用时间的空隙、记忆的模糊性,拉近观众与物的距离,再强行将二者分离,以激发观众的意识。
“重现”的手法,也在名为《这是我,这是你》(Thisisme,Thisisyou)和《远方》(ToPlace)的摄影作品有所应用。前者是Horn为侄女拍摄的肖像群组,数百张图像分别悬挂在对应着的两面墙体,女孩面孔与衣着的变化显示着一个流变的“自我”;后者则是Horn对冰岛风物的持续记录,在和美术馆的一面环形墙体展出,这让观展摆脱了线性的局限,观众可以将任意一张图片作为起点。然而,无论从何处开始观看,最终都会生出“似曾相识”的困惑——事实上,Horn每次拍摄都会按两下快门,再将重复的图像掺杂在不同的风景与肖像之中。
《这是我,这是你》
罗尼·霍恩
96幅显色打印照片,含支架及框,31.8 × 16 cm(每幅)
1997-2000
© Roni Horn.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Hauser & Wirth.
Photo: Roni Horn Studio.
《远方》
布面精装书籍,平板胶印
26.8×21.9 cm /每件
1989-持续
© Roni Horn. Courtesy the artist, Hauser & Wirth and Glenstone Museum, Potomac, Maryland. Photo
by JJYPHOTO. ©和美术馆
她曾说,自己工作的真正意义在于创造关联。“当然,我可以谈论它,但最终这一切都取决于观看的人。我创造了一些非常具体的东西,但我希望,通过这种关系和这种联系,让意义在观众的意识中浮现。”
艺术家抓取注意力的方式有很多,比如叙事和技术的花招……Horn的方法无疑更为高明,那是一种基于感官诱引的意识刺激。当观众步入展厅之前,他们恐怕很难预料到,一场内心关乎这里和那里、这个和那个、梦境或现实的风暴即将开始。
撰文Leandr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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