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莹

一直以来，作家刘醒龙在创作中关怀民间命运，并将其置于广袤的现实生活中，以此构建理想主义的精神空间。在小说集《凤凰琴》中，便收录了《村支书》《民歌与狼》《我们香港见》等五篇中篇小说，充分展现了作家对乡土、城市的审视和思考。

(资料图片)

书中，作家以民间视角对社会生活极尽描绘，以现实性的笔触投注时代气象，勾勒出纷繁复杂的人间世相。《凤凰琴》写出了贫困乡村的教育问题。当地穷山恶水，地处偏僻，而大山深处的界岭小学更是举步维艰，教师工资遭到拖欠，师资力量薄弱，而学生无力维持学业，义务教育无法得到普及。就在这样恶劣条件中，教师还面临转正名额稀缺的境遇，他们在四处漏风的教室里教学，在困苦的生存环境中挣扎。

《村支书》从乡村基层干部的角度出发，诉说了修理水闸遭遇的重重困难。《民歌与狼》则关注民间艺术在文化与利益的夹缝中艰难发展的困境。《我们香港见》涉及导游走私、富商胁迫追求女性以及行贿受贿的乱象。而《城市眼影》关乎小人物在城市的住房问题，为在都市留有一席之地，毫无感情基础的蓝方同莎莎领证结婚，获取了单位分配房屋的名额。

在现实的语境中，刘醒龙将目光流连于普罗大众的生活面貌，近乎冷酷、直白地揭开了破败的现状，描摹着昔日乃至当下的社会矛盾与冲突。

在社会浪潮的侵袭下，人们不约而同地遭受新旧思维的冲击，原本闭塞的农村逐渐沦陷。人们或是选择坚守村庄，保持既有的劳作习惯；或是走向城市，寻求全新的机遇。于是，在物质利益的驱动下，原有的道德伦理失序、崩溃，加剧了个体的心灵畸态和精神嬗变。如《城市眼影》中，蓝方一心爱慕杂志社的师思，而师思始终不肯接受无房的蓝方。为了申请一套房子，在利诱下，蓝方决定和莎莎结婚。可是，婚后的日子不尽如人意，蓝方与师思旧情复燃，做出违背道德的行为，而宽容的莎莎竟选择包容一切，继续和蓝方走下去。

再如《民歌与狼》里，民间艺术家古九思一心寻找嗓音合适的女歌手演绎自己的曲目。于是，各方势力纷至沓来，争夺民歌的演唱机会。此时，古九思已然相中柳柳作为培养的人选，准备悉心指导这位天赋异禀的女孩。然而，袁副书记、汪镇长等人横插一脚，假意以民歌选拔赛为由，意图推选风月场上的小园参加艺术展演。所以，民歌传承俨然失去了原本的艺术价值，反被物欲束缚，成为商业与人性交锋的工具。

当然，刘醒龙并非用笔下的现实否定乡村与城市的意义，他一直相信并追寻着诗性、温情的生活，希望能借此构建浪漫而理想的世界。他将内心的期许置于作品之中，撕去乡土中的愚昧，也剥除都市中的欲望，将两者身上的智性和诗意相融，提供精神栖息之所。

《村支书》里的方支书，为重修水闸一事多方奔走，殚精竭虑，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，抱起棉被跳入水中，堵住水闸漏洞，成功挽救整个村子；《凤凰琴》中的教师群体们也是如此。他们工资微薄，却致力于筹钱修补教室。为解决学生的读书问题，他们挨家挨户劝说，并收留学生留宿，还为其提供伙食；还有《民歌与狼》中的古九思，面对利益的诱惑，他坚持本心，捍卫自己的人格，并将民歌带给乡间女子，让艺术抚平凄苦生活的褶皱，成为灵魂的礼赞。

这些知识分子浸润于乡土之间，秉承了民族的文化气质，用精神的高蹈尽显人性价值，体现出作家对内蕴美的孜孜以求。

（《凤凰琴》，刘醒龙　著，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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